要素市场化配置补齐市场体系短板，数据要素潜在价值可期

证券时报记者 王君晖 实习生 贺觉渊

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体制机制的意见》（下称《意见》）。提出要推进土地要素市场化配置，引导劳动力要素合理畅通有序流动，推进资本要素市场化配置，加快发展技术要素市场，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加快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

目前，我国商品和服务价格97%以上由市场定价，但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市场发育相对滞后，影响了市场对资源配置决定性作用的发挥，成为高标准市场体系建设的一个突出短板对于《意见》出台，平安证券研报指出，其目的在于充分发挥生产要素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让企业成为独立的市场主体来配置要素资源，形成有效的激励机制和激励效应，为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和实现创新驱动的经济增长营造良好的体制机制环境。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周黎安认为，在国际国内面临严峻挑战的背景下，中央出台关于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重要文件非常及时和必要，这既是深化市场化改革的“组合拳”，也是兑现改革红利的“大礼包”。在人们受疫情影响对未来充满各种担忧和疑虑之时，《意见》出台可以极大提振社会各界对于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信心。

补齐市场体系短板，提振社会信心

《意见》出台过程稳扎稳打。早在2019年10月底召开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就已决定要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包括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当年11月召开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意见》。去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特别指出2020年要抓好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工作。

多位专家推测，中央大概率早已启动了改革相关工作。国盛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熊园就表示，《意见》是一份被疫情耽搁的文件，深改委自2018 年3 月召开第一次会议以来，会议主题基本都和要素市场化相关。

国泰君安首席经济学家花长春认为，中央在这么困难的形势下，仍然坚持出台《意见》，本身就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信号——向改革要速度。全球疫情如火如荼，中国一方面要防止输入性传染，另一方面要加快经济恢复，从而实现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在当前时点推出《意见》表明中央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心，政策不会走向大放水、强刺激。

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也表示，相比短期逆周期政策去刺激经济增长，当下国家积极出台改革政策，更有利于提振整体信心，通过深化市场化配置改革，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更有利于发挥我国的生产要素优势。要素的市场化改革标志着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从由破到立的过渡阶段，全面进入“立”的阶段，改革红利将对我国经济基本面向好形成中长期支撑。

数据要素市场助推科技革命

“数据要素市场”是本次《意见》的突出亮点。

花长春认为，《意见》应该是第一次把数据要素和其它要素并列，明确将数据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写入的政策文件。它拓展了要素领域，体现了信息经济时代 “生产”的新特点，以大数据为代表的信息资源正在朝着生产要素的形态演进。标志着我国生产要素的市场化改革进入到崭新阶段。

对于为何将数据正式纳入生产要素范围，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解释，随着信息经济发展，以大数据为代表的信息资源向生产要素的形态演进，数据已和其他要素一起融入经济价值创造过程，对生产力发展有广泛影响。另一方面，数据生产要素属性的提升，关系经济增长长期动力，关系国家发展未来。世界各国都把推进经济数字化作为创新发展的重要动能，我国也要推动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推动制造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运用大数据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提高感知、预测、防范风险的能力。

李超预测，数字经济和大数据相关产业发展将进入加速期，可能成为推动科技革命的重要引擎，并从全要素生产率和资源配置两个角度提供新的中长期经济增长动能。

值得注意的是，周黎安表示，推动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的重大挑战，就是如何在数据隐私的必要保护与开放共享之间保持平衡，最大限度发挥数据要素的潜在价值。避免过于保护个人隐私而阻碍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新模式的发展。

稳中求进，渐进式突破要素市场改革

要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必须正确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对此，花长春提出如下要点：怎么样在扩大市场决定要素配置范围的同时，又能发挥好政府的监管、调节和规则制定的作用？当前的规则能不能引导要素配置到效率更高的地方去？

在正确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意见》提出了总体要求，从各要素的共性出发，为从整体上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明确了方向和原则：一是市场决定，有序流动。二是健全制度，创新监管。三是问题导向，分类施策。四是稳中求进，循序渐进。

在各自要素市场配置方面，国泰君安证券总结了《意见》的具体突破点：

在土地要素市场方面，城乡建设用地供应指标使用应更多由省级政府负责，探索建立全国性的建设用地、补充耕地指标跨区域交易机制。

劳动力要素市场，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城市落户限制，探索推动在长三角、珠三角等城市群率先实现户籍准入年限同城化累计互认。

资本要素市场，上市和发债企业的信息披露、退市等基本制度要求和股市、债市的注册制改革。

技术要素市场，开展赋予科研人员职务科技成果所有权或长期使用权试点，并行推进职务成果“三权”改革和所有权改革试点。

数据要素市场，通过制定出台新一批数据共享责任清单、探索建立统一的数据标准规范、支持构建多领域数据开发利用场景，全面提升数据要素价值。

周黎安表示，《意见》提出的各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之间存在密切互动关系，城乡土地制度的改革会带来劳动力城乡之间的双向流动，而建设用地、补充耕地指标跨地区交易又会带来资金、技术和劳动力在空间上的重新集聚和布局；科技成果的产权界定和转化需要金融支持，知识产权证券化、商业银行通过知识产权质押、预期收益质押等方式融资，技术要素与资本要素的市场化配置相互支持，共同推进。这些改革措施具有统筹设计、多点突破、分类施策、协同推进的鲜明特征，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联动改革有助于形成强大合力，产生一揽子改革的交互作用和叠加效果。

制度改革任重道远，实施关键在于“放权”

《意见》的出台虽然能提振整体信心，但要让企业和民众感受到改革红利，关键还需要真正的落实。

熊园认为，《意见》是一份制度红利大蓝图，但具体效果要看后续的细化举措和实际执行情况。本文件大部分内容都是原则性和提纲挈领性的，而且很多表述“似曾相识”，尤其是仔细对比近几年各类改革文件，基本都没跳出十八届三中全会所提出的总框架，体现的是我国改革步入了深水区，制度改革任重道远。

当前，对于《意义》的落实，发改委有关负责人给出了具体的实施路线：分别是建立工作机制、抓住工作要点、深化基础性改革、注重试点先行、持续跟踪指导。

花长春表示，发改委给出了路线但并无特别时间约束，后续大概率仍然是渐进式。这里存在一个关键问题是，《意见》需要各部门、各地区来“有序”实施，而实施的很大一块内容是政府如何放权，让市场在要素配置中发挥决定权。因此，《意见》实施需要强有力的中央协调监督机制。